残阳如血泼洒在青石板铺就的长街上。
沈醉立于镇口那棵重生的老槐树下指尖轻捻着一片新抽的嫩叶。
三年前这里还是断壁残垣焦土上连野狗都不愿多待如今却已炊烟袅袅孩童的嬉笑声顺着风卷过酒旗在暮色里荡出几分暖意。
“沈先生您瞧这新酿的青梅酒成了。
” 酿酒坊的老王头佝偻着背小心翼翼托着个陶坛走来。
他左手缺了半根手指是当年异族掠杀时留下的印记此刻却被新长的厚茧温柔地包裹着。
陶坛封口一启清冽的酒香混着梅子的酸甜漫开来惊得檐下燕子扑棱棱飞起。
沈醉接过酒盏琥珀色的酒液里浮沉着细碎的光影。
他记得老王头的儿子死在城墙下那时这老头抱着尸体哭到呕血说这辈子再也不沾酒气。
可如今酒坊的幌子在风里招摇“忘忧坊”三个大字写得歪歪扭扭却比任何锦绣文章都更见生机。
“西街的织坊收了七个学徒都是孤儿。
”青衣少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晚晴手里攥着本账簿指尖沾着墨迹“李婶把染布的方子改良了说是能省下三成染料昨天刚跟南边的商队签了契约。
” 沈醉转头时正撞见她鬓角沾着的棉絮。
这姑娘三年前还只会抱着剑哭如今却能把全镇的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算盘打得比镇上最老的账房先生还精。
她脖颈间挂着的狼牙项链被日光晒得温润那是她战死的兄长留下的遗物如今倒成了镇子里孩子们最羡慕的饰品。
“北边的梯田该插秧了。
”沈醉望着远处层叠的田垄新修的水渠像银带般缠绕在青山间“让退伍的老兵们去指导他们种过军田懂得看天吃饭的道理。
” 苏晚晴点头时发间银簪叮咚作响。
那是用当年战场上捡的断剑熔铸的簪头刻着朵半开的山茶正是沈醉亲手所雕。
她忽然轻笑出声指着不远处的晒谷场:“您看那帮混小子。
” 十几个半大的少年正围着个石碾子较劲个个赤着胳膊晒得黝黑的皮肤上汗珠闪闪发光。
他们在比试谁能推动最重的石碾输了的要去给药圃里的老大夫捶背。
其中最高的那个少年缺了颗门牙却总爱挺着胸脯说自己将来要像沈先生一样一剑能劈开山涧。
“都是当年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孩子。
”沈醉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柔和“教他们识字也教他们防身却不必教他们仇恨。
” 苏晚晴低头抚过账簿上的名字每个名字旁都画着小小的记号:张三娘的绣活能值十文钱了赵石头的木匠铺接了打造马车的活计哑叔的竹编筐子卖到了邻县……这些曾在地狱边缘徘徊的人如今都在这方水土里扎下了根像石缝里钻出来的野草倔强地绿成一片。
暮色渐浓时镇中心的篝火燃了起来。
铁匠铺的张大叔抡着铁锤在火光里打造新的农具火星溅在他汗湿的脊梁上像落了场金雨。
药铺的白胡子老大夫正给个孩童诊脉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药碾子转得吱呀作响。
卖糖人的小贩吹着麦芽糖晶莹的糖丝在夜风中凝成各种模样引得孩子们围着他蹦跳。
沈醉坐在祠堂的台阶上手里把玩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
这是当年他从城墙上跳下来时从死人堆里攥住的东西如今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却被他磨得光滑温润。
“沈先生喝碗甜汤吧。
”卖馄饨的陈嫂端来个粗瓷碗里面浮着几颗红枣“用新收的糯米熬的您尝尝。
” 她的丈夫死在守卫粮仓的战役里那时她抱着刚满月的孩子在废墟里哭得撕心裂肺。
如今孩子已经会跑了正抱着沈醉的腿用软糯的声音喊“沈叔叔”小手里还攥着颗偷来的糖球。
沈醉接过甜汤时指尖触到碗沿的温热。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他踩着尸山血海回到这里脚下的土地都在发烫。
那时有人说这地方再也活不过来了连乌鸦都不愿在此筑巢。
可现在甜汤的香气里混着泥土的腥气、草木的清气还有人间烟火特有的暖意在夜色里酿成了最醇厚的酒。
“听说东边的商道通了?”沈醉望着远处山道上摇曳的灯笼那是晚归的商队正在赶路。
“通了上周有西域的胡商过来用香料换了咱们的瓷器。
”苏晚晴坐到他身边往火里添了块松柴“他们说这是战乱后第一个能安稳做生意的镇子。
” 火光在她眼里跳跃映得那枚狼牙项链泛着微光。
沈醉忽然想起她兄长临死前的模样那个少年把妹妹推到他身后自己却被长矛贯穿了胸膛。
那时苏晚晴的眼睛像淬了冰如今却盛着比篝火更暖的光。
深夜的打更声从街角传来梆子敲了三下镇子里的灯火渐次熄灭。
只有守在镇口的老兵还醒着他拄着半截长枪坐在石墩上枪头的寒芒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那杆枪曾饮过异族的血如今却成了守护安宁的图腾。
沈醉起身时衣襟扫过台阶上的青苔。
他沿着长街缓步前行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两旁房屋的轮廓交叠在一起。
酒坊的窗缝里漏出鼾声织坊的屋檐下挂着晾晒的布匹药圃里的夜露顺着草叶滴落发出细碎的声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作者:梦中云缥缈
作者:艺子笙
作者:我的橘哥是只喵
作者:力能抗鼎小蚂蚁
作者:布勒布勒
作者:无根游子
都市言情